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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势力平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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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见半年,小盘更成熟了,更懂隐藏内心的感情。离开上将军府,项少龙随小盘返回王宫。滕翼和纪嫣然等返回乌府去,至于鹿公的身后事,交由小盘派来的司礼官全权负责。
  到书斋内只剩下小盘和项少龙之时,小盘一掌拍在几上,狂怒道:“这奸贼万死不足以辞其咎。”
  项少龙颓然在他下首坐下来,沉声道:“为何会派徐先到寿春去呢?”
  小盘似怕给他责怪地解释道:“吕不韦力陈必须连楚齐攻三晋的策略,坚持遣派徐先去与楚人修好,又要我娶楚公主为后。太后不知是否受嫪毐所惑,与王绾、蔡泽等大力支持吕不韦,我迫于无奈下,只好同意。当时只以为吕不韦是想把徐先调离咸阳一段时间,使鹿公不敢动他,哪知楚人如此胆大包天,竟敢袭杀代表寡人的使节。”
  项少龙首次对朱姬生出怨恨,默然无语。鹿公、徐先、王龁,一向是军方三大支柱,现在只剩下王龁,此人又倾向吕不韦,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形势,竟毁于一夜之间。军方重臣中,勉强还有个王陵是站在他们的一方。其他的如蒙骜则是吕不韦直系分子,杜璧心怀叵测,局势之险,是来秦后从未有过的。
  小盘叹道:“现在最令人烦恼是徐先死后空出来的左丞相一职,吕不韦举荐王绾,太后亦倾向他的提议,我实在很难反对。论资历,除蔡泽外,没有人比王绾更有当左丞相的资格。”
  项少龙道:“此事关系重大,无论用上什么手段,我们绝不容许左相之位落到吕不韦的人手上,否则秦室不出三年将成吕不韦的囊中之物。”
  转向小盘道:“储君心中有什么人选?”
  小盘道:“若任我选择,我会破格提升李斯,此人的才能十倍胜于王绾。”
  项少龙摇头道:“论能力,李斯完全没有问题,可是他却非秦人,纵使没人反对,也不该在你阵脚未稳时如此提拔外人,徒令秦人离心。”
  小盘默然片晌,点头道:“师傅说得对,眼前确不该这么做,唉!你回来就好了!终有人可为我拿主意。”
  项少龙道:“你已做得非常好,把事情拖到现在。”站了起来,来回踱步,可是脑中仍是一片空白,喃喃道:“这个人选,首先须是秦人,且是我们可绝对信任的,另一个条件是他年轻而有大志,不会轻易让吕不韦收买过去,同时要很清楚我们和吕不韦的关系,又要得到军方的支持,这个人到哪里去找呢?”
  小盘叹道:“这个人就是师傅你,但我却知道你定会拒绝的。”
  项少龙一震道:“我想到了,此君就是昌平君!”
  小盘愕然半晌,捧头道:“他是否嫩了些儿呢?”
  项少龙道:“当然是嫩了点,但这一招却叫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,明的是昌平君,暗的却是李斯,昌平君乃王族公卿,王绾很难和他争持。”
  小盘一头雾水道:“明修栈道这句话我大概明白,陈仓却是什么东西?”
  项少龙暗骂自己又说错话,因为这是发生在很多年后的楚汉相争之时,小盘自然不知道,胡诌道:“那是指一个陈旧空置、不为人所注意的仓库,总之实际上是由李斯当丞相,昌平君则是站出来当幌子。”
  小盘仍在犹豫,苦恼地道:“可是昌平君的宝贝妹子正和管中邪过从甚密,若嬴盈嫁了给管中邪,会否出问题呢?”
  项少龙道:“若在以前,多少会有点问题。但只要让昌平君兄弟知道徐先是被吕不韦害死,那就算管中邪娶了他兄弟的娘都没有用。”
  小盘捧腹苦笑道:“师傅莫要逗我,现在实不宜大笑。”
  项少龙想起徐先和鹿公,意兴索然,肃容道:“这只是第一步,第二步必须把王翦调回来,凭他来对抗王龁、蒙骜和杜璧,我敢断言他必可成为我大秦军方的中流砥柱。再配以桓齮,辅以王陵,会比徐先和鹿公更厉害。”
  小盘霍地站起来,道:“太后那关怎么过?她会以昌平君经验未够而拒绝此议。”
  项少龙呆了顷刻,断然道:“此事由我亲自去和她说。”
  小盘摇头道:“太后已非以前的母后,目下太后对嫪毐更是迷恋,且觉得我愈来愈不听她的话。我看师傅对她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。而吕不韦现在很拉拢嫪毐,否则母后不会支持吕不韦。”
  项少龙微笑道:“那我便和嫪毐说吧!我才不信他肯让吕不韦总揽大权,现在我回来了,他再非孤掌难鸣,该有背叛吕不韦的胆量。”
  小盘点头道:“一切照师傅的意思去办,假若所有方法都行不通,索性把吕不韦和管中邪召入宫来,由师傅安排人手,把他们用乱箭快剑一股脑儿杀了,然后随便派他们一个罪名以收拾残局。”
  项少龙苦笑道:“此乃下下之策,现在大部份兵力集中于蒙骜手上,这么做谁都不知会惹来什么后果,而且宫内处处是吕不韦的眼线,一个不好,吃亏的会是我们。”
  小盘叹了一口气,说不出话来。项少龙想起太子丹,问起此人情况。
  小盘若无其事道:“吕不韦把他请到新相府去,竟把他扣押起来,现时生死未卜,而他的手下就给软禁在宾馆处,不准踏出大门半步,由管中邪的人负责看管。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,自己要烦的事又太多,所以一直没有过问。”
  项少龙愕然看着他,心底直冒寒气。秦始皇毕竟是秦始皇,讲功利而淡仁义。只看小盘的神态,知他一点不介意吕不韦杀了太子丹,好除去统一天下的其中一个障碍。想到这里,已知若要打动小盘,使他在此事上帮忙,惟动之以利。想了一会,长叹一声道:“储君这样做,叫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。”
  小盘一呆道:“有问题吗?”
  项少龙正容道:“假若储君对此事不闻不问,那储君在田猎平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望,将会尽付东流,使人人知道现在咸阳作主当家的人是那臭仲父吕不韦。所谓两国相争,不斩来使,人家远道来吊祭你王父,竟硬给吕不韦把人拿去,罪名却由你承担。以后东方六国还肯信你这不守道义的人吗?”
  小盘愕然道:“为何师傅说的话和李斯说的如此近似?看来果然有些道理。但太子丹说不定已给吕不韦杀了哩!”
  项少龙摇头道:“吕不韦怎舍得这么容易杀死太子丹。此事摆明是针对我而来,另一方面则好让死鬼田单可对付燕国。”接而冷哼道:“莫傲给我当众弄死,去了老贼的首席军师,使他颜面受损,以他这么好胜心重的人怎下得这一口气。但又苦无直接对付我的方法,惟有从太子丹处入手,最好是我强闯相府要人,那他就可布局杀我又或治我以罪。”
  小盘冷静地道:“此事暗中得到母后的支持,因为鹿公和徐先曾多次提出异议,都给母后和吕贼压下去。嘿!我也很难置喙啊!”
  项少龙大感头痛,小盘说得对,不见大半年,看来朱姬真的变了很多。
  小盘道:“由明天开始,师傅务要参加每天的早朝。唉!现在愈来愈少人敢反对吕不韦。”又道:“应否把安谷傒调回来呢?”
  项少龙摇头道:“现在我大秦的重兵全集中在疆界,七成落到蒙骜、王龁和杜璧的手上,其他则操于王翦和安谷傒之手,假若将两人全调回来,我们将变得外无援应,故万万不可。”顺口问道:“桓齮的应变部队弄出个什么规模呢?”
  小盘爽快答道:“桓齮和小贲两人亲自到各地挑选人材,现在已组成近万人的新军。李斯给这支军队找了个名字,叫做‘速援师’,听起来也过得去吧!”又冷哼道:“但吕不韦却对桓齮诸多留难,表面什么都答应,其实却是阳奉阴违。我想把李斯再升一级当军政院的司马大夫,却给太后和吕不韦硬挡着,使寡人动弹不得,师傅定要为我想办法才行。”
  项少龙大感头痛,没有了徐先和鹿公,而对方则有蒙骜和王龁,自己对用军和施政又一窍不通,怎斗得过吕不韦?想到这里,心中一动,暗忖假若能把蒙骜争取过来,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。此事虽是困难,但因吕不韦曾有杀蒙骜两子之心,所以要策反他并非绝无可能,但定要由蒙武、蒙恬两兄弟处入手。触动灵机,心中已有计较。
  项少龙总结道:“暂时当务之急,是要把左相国之位弄到自己人手上,同时把王翦委以重任,以代替蒙骜、王龁两人,至于太子丹的事交由我处理。”
  再商量了一些细节,特别是关于太子丹方面的事,项少龙离开小盘的书斋。踏出斋门,一时间不知该到哪里去才是。最渴望的本是返乌府去见赵雅,但道义上则理该去慰问太子丹的手下徐夷则等人,而关键上最应见的人却是嫪毐,好煽动他联手对付吕不韦。
  一颗心七上八落之时,李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:“项大人!”
  项少龙回过神来,大喜道:“李兄!”
  李斯一把扯着他,通过侧门步往御园去。此时是午后时分,天上乌云密布,似正酝酿着一场大风雪。
  到了一座小亭里,李斯放开他,颓然道:“吕贼很有手段,几下手脚,我们又处于下风。嘿!已干掉田单吗?”
  项少龙点了点头。
  李斯立即双目放光,兴奋地道:“此事对我大秦统一天下,势将大大有利,而吕不韦再不能与田单互为声援,以操控东方六国。”
  项少龙乘机问道:“现在吕不韦手上除了军方的蒙骜和王龁外,尚有什么实力呢?”
  李斯道:“比较起来,军队方面反是吕不韦最弱的一环,至少在咸阳城我们的力量便要较他为优。”
  项少龙眉头大皱道:“我对朝廷的机制非常糊涂,李兄可否解释一二。”
  李斯愕然看他好一会,点头道:“若真要详说清楚,恐怕项大人今晚不用回家,但简单来说,最主要可分三个阶层,最高层的当然是政储君,加上像我这般的辅政小臣,成为内廷,嘿!只是内廷已非常复杂。”
  项少龙道:“我对内廷反为最清楚,李兄不用解说,储君以下是右丞相和左丞相,究竟两人职权上有什么分别?”
  李斯耐心解释道:“这要由孝公时商鞅变法说起,当时国君下设庶长和大良造,至惠文王之时,商鞅的大良造兼庶长集军政于一身,功高震主,惠文王忌之,遂将商鞅车裂于市,从此集权于君,再置相以代庶长制,置将以代大良造制,把政军分开来。而相则为百官之首,后来又因丞相职务过重,分为右丞相和左丞相,大致上以右丞相管政,左丞相管军,故前者就像以前的庶长,而后者就是大良造。”
  项少龙听得头大起来,问道:“那为何吕不韦总要管军队的事?”
  李斯苦笑道:“军政本就难以分开来,由于左右丞相直接辅佐国君,所以凡由国君决定的事,自然须征询他们的意见,现在政储君年纪尚幼,太后又临朝亲政,形势更趋复杂。”
  项少龙更感头痛,皱眉道:“这两个丞相究竟是如何运作?”
  李斯从容答道:“左右丞相是通过四院去管治国家,四院是军政、司法、税役和工务,分由司马、司寇、司徒、司空四位大臣执掌,现时左承相管的是军政和工务,右丞相管的是司法和税役。鹿公本是司马,现在这位置自是腾空出来。”
  项少龙待要再问,一名内侍来到亭外施礼道:“太后有请项大人!”
  项少龙和李斯对望一眼,均感不妙。大雪此时开始飘下来。
  太后宫内,朱姬高坐鸾台之上,四名宫娥、四名内侍立于左右两后侧,而禁卫林列,排至殿门。
  项少龙一见这等阵仗,便知不妙。因为朱姬是一方面摆明不肯和他说私话,另一方面则显示她心向嫪毐,故不愿独会项少龙,免惹嫪毐不快。
  果然项少龙施礼平身,朱姬凤目生寒,冷喝道:“项大人,你是否不把我这太后放在眼内,一去大半年,回来后也不来向哀家请个安。”
  项少龙知道唯一招数就是以柔制刚,苦笑道:“太后息怒。只因……”
  朱姬打断他道:“任你如何解释,也难以息哀家之怒,项少龙,告诉哀家你和储君在搞什么鬼,什么事都鬼鬼祟祟,把哀家瞒在鼓里。当日田猎高陵君谋反,你们显然事前早得到消息,为何不让哀家知道?”
  项少龙心忖她是要算旧账,道:“微臣纵有千言万语,在这耳目众多的情况下,也难以向太后一一道来,难道我可直告太后先王怎样,储君怎样,吕相怎样,徐相怎样吗?”
 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他好一会,软化下来,点头道:“好吧!所有人给我出去,谁敢偷听的话,立杀无赦。”
  转眼间,一众侍从禁卫走得一干二净,还关上所有殿门侧门。
  鸾座上的朱姬叹一口气,声音转柔道:“早知拿你没法的,说吧!”
  项少龙踏前两步,把心一横,索性在阶台边坐下来,淡淡道:“吕不韦杀死徐相,害了鹿公,假若可再置我于死地,下一个必轮到嫪大人。”
  朱姬见他竟无礼至背着自己坐在台阶处,本要出言斥责,岂知项少龙语出惊人,剧震道:“你说什么?”
  项少龙把脸埋入手掌里,沉声道:“凡是挡在吕不韦权力之路上的障碍物,早晚要给他一脚踢开。除他自己外,什么都可以牺牲,太后该比我更清楚这点。”
  朱姬的呼吸沉重起来,好一会道:“楚人把春申君的首级送来,为徐先之死请罪,这事究竟与吕不韦有什么关系?你若不说清楚,哀家绝不饶你。”
  项少龙大怒而起,猛一旋身,瞪着朱姬道:“杀死徐先对春申君有何好处?若非田单怂恿,吕不韦在背后支持,许以种种好处,楚人哪敢如此胆大妄为?哼!你不饶我吗?找人来拿我去斩首好了,看看我项少龙会不会皱半下眉头。”
  朱姬眼中射出森寒杀机,可是与他目光交锋不到片刻,立即败下阵来,垂下目光,轻轻道:“算我说话重了,何用发这么大的脾气哩!”
  项少龙见好即收,但横竖说开了头,断然道:“现在左丞相一位,人人眼红,假设再落入吕不韦之手,不单我项少龙死无葬身之地,太后身边的人也没多少个可以寿终正寝。”
  朱姬柔声道:“假若少龙肯当左丞相,我会大力支持。”
  项少龙回复冷静,微笑摇头道:“不是我,而是昌平君。”
  朱姬愕然道:“昌平君怎能服众?为何不考虑王陵?”
  项少龙道:“因为我们需要王陵代替鹿公去管军政院,好驾御王龁、蒙骜、杜璧等人,昌平君虽德龄都差了点,但他乃王族贵胄,任他为相,实是安定大秦军心的最佳方法。太后别忘记西秦三虎将已去其二,王龁不但投向吕不韦,目下的声势更不及蒙骜,世间每多趋炎附势之徒,到人人都靠向吕不韦之时,太后和储君还有立足之地吗?”
  朱姬眼瞪瞪看他好一会,颓然道:“为何我总是说不过你呢?但此事非同小可,我还要考虑一下,你退下吧!”
  项少龙知道她要和嫪毐商议,心中暗叹,却又无可奈何,怅然去了。
  嫪毐的府第位于王宫之旁,对面是宏伟如小王宫、楼阁连绵的吕不韦新贼巢,外墙高厚,入口处是座高达三丈的石牌楼,镌刻“仲父府”三个大字,只是这种与国君争辉的霸道气势,就像商鞅为惠文王所忌般,犯了小盘这未来秦始皇的大忌,必招损败无疑,只可惜那是六年以后的事。要捱过六个艰危的年头,就必须与逐渐成“奸型”的嫪毐虚与委蛇。在那出秦始皇的电影里,朱姬最后完全站在嫪毐的一边,不但与吕不韦作对,也密谋推翻自己的儿子嬴政。电影内的解释非常简单,一切归究在朱姬对嫪毐的迷恋上。但项少龙却知道最少多了两个原因,就是朱姬分别对他和小盘的因爱成恨。其原因复杂异常。
  他项少龙是因命运的不可抗拒,所以故意任得朱姬在嫪毐的爱欲操纵下愈陷愈深,致终于不能自拔。他由于问心有愧,又明知朱姬再离不开嫪毐,所以下意识地去疏远朱姬,更添朱姬的怨恨,终落至今日的田地。小盘则因一向视朱姬为母,自然地把她代替妮夫人,亦希望她像妮夫人般谨守妇道。在内心深处,他除庄襄王外,只能接受项少龙作他的父亲。现在朱姬不知自爱,恋上声名狼藉的嫪毐,一下子粉碎了他的美好印象,随之而来的失望化成深刻的憎厌,故对朱姬不但态度大改,还含有强烈的恨意,使两人关系日趋恶劣。在这种情况下,朱姬自然而然地更倾向嫪毐和吕不韦,变得像小盘正和项少龙在联手对付她那样,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和形势。项少龙唯一的手法是挑起嫪毐和吕不韦间的冲突和争端,并使朱姬只站在嫪毐的一方,不再支持吕不韦。来到嫪毐的内使府,报上名字,嫪毐闻报,欣然迎出门来。
  这狼心狗肺的坏家伙一身官服,脱胎换骨般神采飞扬,隔远微笑施礼道:“闻得项大人远行归来,正想登门拜候,怎知大人竟大驾光临,下官怎担当得起。”
  项少龙暗中骂他的娘,因她竟生了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贼种出来。但表面当然做足工夫,迎上去拉着他的手笑道:“我刚见过太后和储君,方知咸阳发生这么多的事。来!我们找个地方仔细谈谈。”
  嫪毐显然知道他见过太后的事,不以为异地把他引到东厢去,沿途遇上多起婢仆和家将,可见他是如何风光。
  两人坐下,婢仆退出去,喝过奉上的茗茶,嫪毐道:“太后和项大人说过什么密话呢?”
  项少龙知他最忌的是朱姬对自己余情未了。若不能释他之疑,休想争得合作机会,低声道:“我告诉太后,徐先是春申君奉吕不韦之命刺杀的。”
  嫪毐愕然望着他。
  项少龙扼要地作了解释,然后叹道:“若让左相之位落入吕不韦的人手内,那时储君和太后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。”
  嫪毐怔了一怔,沉思起来。这正是项少龙的高明处,要知嫪毐野心极大,而他的唯一凭藉是朱姬。假若朱姬失势,他不但权势尽丧,还得像以前般要仰吕不韦的鼻息做人。
  人性就是那样,未尝过甜头还好,尝过后就很难舍弃。若要嫪毐再做回吕不韦的奴材,比杀了他更令他难受。
  项少龙微笑道:“假若我没有猜错,吕不韦和管中邪现在一定用尽方法来笼络大人,就像他以前笼络我那样。”
  嫪毐瞅他一眼道:“请恕嫪某直言,项大人为何打一开始就对我那么看重?”
  项少龙以最诚恳的表情道:“原因我只可以告诉嫪兄一人,为的是太后,我和储君都希望她不感寂寞,加上我对嫪兄又一见喜欢,这样说,嫪兄该明白我的心意吧1
  嫪毐忍不住道:“项兄是否想在下支持你登上左相之位?”
  项少龙暗骂他以小人之心度自己君子之腹。脸上却装出不甘被误解的神色,忿然道:“若我要当左丞相,先王在位时早已当了,嫪兄该不会不知道此事吧1
  嫪毐当然知道此事,忙道:“项兄请勿误会,我只是在想,除了你外,谁还有资格和王绾争相位呢?”
  项少龙知他意动,叹道:“让我先说几句题外话,所谓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我项少龙亲手把太后和储君带到秦国来,本想就此归隐,与娇妻美婢们安享田园之福,这可说是我的梦想。岂知吕不韦这老贼多番欲置我于死地,又害得我妻婢惨死,所以我不得不与吕不韦周旋到底。吕贼授首的一天,就是我项少龙离秦之日,若违此誓,天诛地灭,嫪兄清楚我的心意吗?”
  嫪毐呆看着他,伸出手道:“我明白了1
  项少龙知他已被彻底打动,伸手与他相握,沉声道:“昌平君为左相,王陵代鹿公,嫪兄同意吗?”
  嫪毐失声道:“什么?”
  项少龙离开嫪府,领着十八铁卫,来到门禁森严太子丹寄居的行府,十多名都卫立即拦着入门之路,其中领头的都卫长施礼道:“管大人有命,任何人不得进府。”
  项少龙斜睨着他道:“见到我项少龙竟敢无礼拦阻,你叫什么名字?”
  那都卫长方知大祸临头,惶然下跪道:“小人知罪!小人知罪!一时没看清楚是项统领。”
  咸阳城内,可说没有人不知项少龙乃储君最亲近的大红人,又掌咸阳兵权,要动个小喽罗,吕不韦也护不住,吓得众卫全体下跪。
  项少龙哪会和他们计较,冷喝道:“给我开门!”
  众都卫岂敢反对,乖乖的把门打了开来,原来府内的广场另外驻有一营都卫军。项少龙跳下马来,吩咐众铁卫把守府门,自己则大模大样地举步入宅,都卫慑于他威势,没人敢吭半声。太子丹的大将徐夷则、大夫冷亭、军师尤之和包括败于管中邪手上的阎毒在内的十多名高手听到声息,齐到主宅大门来迎接他。见到项少龙,人人现出悲愤神色。
  到主厅坐下,徐夷则愤然道:“项大人要给我们作主。”
  还是尤之冷静,问道:“干掉田单了吗?”
  项少龙点头应是。徐夷则等均松了一口气,要知若田单仍然在世,燕国将大祸临头。
  尤之冷哼道:“怎也想不到吕不韦竟敢甘冒天下之大不韪,把太子扣押起来,现在太子生死未卜,害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,否则纵使全体战死,亦要出这口鸟气。”
  项少龙道:“诸位放心,吕不韦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伤害太子半根毫毛,否则将失信于天下。我看他只是答应田单,要把太子扣押一段时间,好让死鬼田单奸谋得逞吧!这事包在我身上,若不能明迫着他放了太子,我暗里也要把太子救出来。好了!各位立即收拾好行李,到我乌府去,否则说不定吕贼虽肯放太子回来,但却另使手段杀了各位,仍是糟透。”
  徐夷则等见项少龙这么讲义气,完全不介意开罪吕不韦,无不感动,命人立即去收拾行装。不一会百多人集合在广场上,负责把守的都卫眼睁睁看着,却没有人敢上前干涉。此时蹄声传来,一队人马旋风般由外大门卷进来,带头的自是管中邪。
  只见他神色冷然,飞身下马,来到项少龙身前,昂然道:“项大人且慢,下属奉有仲父之命,府内之人,不准踏出围墙半步。”
  徐夷则等一齐拔出长剑,刀光剑影下,气氛立即拉紧。
 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:“请问管大人有没有仲父签发的手令文书一类东西?”
  管中邪愕在当场。
  他得手下飞报项少龙闯府的消息,立即由官署赶来,根本尚未有机会见到吕不韦。强撑道:“下属奉有仲父口谕,项大人若不相信,可向仲父面询。”
  项少龙“锵”的一声拔出长剑,笑道:“那就成了。我也奉有储君口谕,来此把人带走。管大人如若不信,可面询储君。谁若敢阻我,有违君令,立杀无赦。”
  众铁卫纷纷拔剑,把管中邪和十多名亲卫围个密不通风。管中邪脸色微变,知道若再出言顶撞或拦阻,立即是血溅当场的结局。再看自己外围处一众手下,人人脸如土色,噤若寒蝉,动起手来,保证没人敢上前插手。
  再看项少龙,只见他眼露杀机,摆明想趁机会把自己除去,君子不吃眼前亏,微笑退往一旁,淡淡道:“项大人误会了,下属只是怕大人远道归来,不明现况,既是如此,此事就由仲父与储君处置。大人请!”
  项少龙暗叫可惜,还剑入鞘,微笑道:“那就最好。我还以为管大人不放储君在眼内,只忠于仲父一人。”
  管中邪心中一懔,想起吕不韦最大的弱点,是他终非秦君。所以只要秦储君有项少龙支持,除非吕不韦公然造反,否则不得不遵从王令。徐夷则等和众铁卫,纷纷收起兵刃,跨上马背。
  项少龙眼尾不看管中邪,领着众人驰出府门。心中一动,命乌舒把徐夷则等带返乌府,立即与其他人直赴王宫,到内廷找到正和李斯议事的小盘,施礼道:“储君若要一杀吕贼的气焰,树立君权,眼前有个千载一时的良机。”
  小盘和李斯同感愕然,面面相觑。
  储君出巡声中,百多骑禁卫在前开路,昌文君、昌平君、项少龙、李斯前后左右簇拥小盘,三百多骑声势浩荡的驰出王宫,往仲父府开去。
  刚好吕不韦由管中邪处得悉项少龙带走太子丹的人,怒气冲冲奔出仲父府,要到王宫找朱姬算项少龙的账,岂知在路上撞个正着。
  管中邪等忙避往道旁跪下,剩下吕不韦一人策马来到小盘等面前,向小盘施礼,先瞅项少龙一眼,沉声道:“未知储君要到何处巡视?”
  小盘暗骂我的事哪到你来管,表面从容道:“正是要到仲父府上去。”
  吕不韦愕然道:“储君找老臣所为何事?”
  小盘淡淡道:“听说丹太子到了仲父府盘桓,寡人忽然很想见他,仲父请立即安排他与我相见。”
  吕不韦呆了一呆,眼中闪过森寒杀意,冷然道:“丹太子近日颇有去意,不知是否仍在老臣府内。”别过头向跪在路旁的管中邪喝道:“管统领还不为储君去查看一下吗?”
  小盘与项少龙交换一个眼色,冷笑道:“仲父的说话很奇怪,人是否在府上你也不知道吗?要知丹太子是为吊祭先王远道来此,乃我大秦贵宾,如果招待不周,寡人也要担上责任。”再喝道:“昌平、昌文!你两人陪管大人去一看究竟!”
  吕不韦想不到项少龙回来后,小盘立即变成另一个人般,不但不卖他的账,还语带责怪之意。哑口无言下,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人挟着管中邪去了。小盘一夹马腹,往仲父府驰去,大队人马继续前行,吕不韦只好随在小盘之旁。项少龙、小盘和李斯三人心中好笑,吕不韦这次最吃亏的地方,在于道理上站不住脚,所以只好哑子吃黄连,有苦自己知。道上人民见到储君出巡,纷纷拜伏路旁,向威名日盛的年轻储君致敬。尚未抵达仲父府,昌平、昌文君两人护着脸色苍白的太子丹由府内出来。
  小盘拍马趋前,哈哈笑道:“丹太子别来无恙,寡人招待不周之处,请太子大量包涵,万勿见怪!”
  太子丹见到项少龙哪还会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,说了几句客套话,向铁青着脸的吕不韦发话道:“半年多来得仲父殷勤款待,异日必有回报。”
  吕不韦知他在说反话,冷哼一声,没有回答,连演戏的兴趣都失去。
  小盘转对吕不韦道:“仲父不是要入宫吗?只不知是要见太后还是想见寡人呢?”
  吕不韦差点语塞,想不到小盘这么厉害,若说要见朱姬,摆明要在朱姬前搬弄储君的是非,但若说想见他,还有什么话好说的?尴尬地道:“老臣只是想与储君及太后商量一下左相和大司马两个职位的人选。*!”
  小盘冷然道:“寡人已有主意,明天早朝将有公布,此事不用再说,仲父请!”
  吕不韦愕然望向项少龙。项少龙微微一笑,没有说话,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,心中暗笑吕不韦终领教到未来秦始皇的霸气。
  吕不韦为之气结,小盘下令道:“我因忽然想起一事,不便久留,丹太子先由少龙替寡人好好款待,我要回宫了。”
  策马便去。昌平、昌文君、李斯等慌忙伴随。
  项少龙见吕不韦呆看着小盘的背影,淡然道:“仲父请!末将告退!”
  再不理吕不韦,领着太子丹和众铁卫走了。同时知道从这一刻起,将进入与吕不韦正面对抗的形势,再没有另外的选择。返乌府途中,路经琴清府,差点要溜进去找美丽的寡妇一叙,不过既有太子丹在旁,又记挂着雅夫人和乌廷芳等,只好把念头硬压下去。
  项少龙与太子丹回到乌府,徐夷则等做梦都想不到他转个身便救回主子,无不大喜如狂、感激零涕。项少龙心悬赵雅、乌廷芳、宝儿等,告了一声罪,把招呼太子丹的责任交给陶方和滕翼,忙往内宅走去,遇上的婢仆,见他回来,人人神情欢喜,恭敬施礼。穿过花园的回廊,竹林后的小亭处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,却听不清晰。
  他哪有理会的闲情,走了两步,脚步声响,一阵女声在竹林小径间娇呼道:“大爷回来!”
  项少龙别头望过去,原来是周薇。她可能因生活写意,丰满了少许,比之前更是迷人,盈盈拜倒地上,俏脸微红,神情慌张古怪。
  项少龙正奇怪她在与谁说话,人影一闪,往大梁接赵雅回来的乌果由竹林小径处追出来,还叫道:“小薇薇你!噢!项爷!小人!嘿!”跪倒周薇之旁,神色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