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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情场较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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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在偏厅见到乌氏惈这没有王侯之名、却有王侯之实,操控赵国经济命脉,以畜牧起家的超级大富豪。项少龙从未见过比他更豪华的人,只是头顶的高冠便嵌着两排十二颗大小相若的紫色宝玉,闪闪生辉。此大富贾身材肥大,一座肉山般横卧席上,挨在正为他掏耳朵的美女怀内,另有四女则细心为他修磨指甲,那种派头排场,纵使帝皇恐怕亦只是如此。身上的黄色绵袍缠绕一颗颗光彩夺目的明珠,奢华贵气,系腰带子则光芒闪烁,金箔银片,互相辉映。卧处是高上三层的平台,台阶下十八名武士分列两旁,胆小者看到这等声势,足令其心寒胆丧。
  项少龙和陶方跪下行叩礼,乌氏惈坐直肥躯,挥退侍女,睁开细长的双眼,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,落在项少龙身上仔细打量,冷哼一声道:“项少龙你为何不敢接受连晋的挑战,是否只是虚有其名,空得一副威武的外表?”
  项少龙大为错愕,陶方待要进言,乌氏惈暴喝一声,举手命陶方闭嘴。在脸中间挤作一堆的五官本已肥肿难分,此时更蹙聚起来,不悦地道:“连晋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,终是卫国人,非我族类。所以我特别嘱他向你挑战,好让我赵人一显威风,现在你竟临阵退缩,还有何话可说。”
  项少龙心中暗骂,嘴上不亢不卑道:“少龙习的乃杀人之法,非是切磋较量之游戏技巧。”
  乌氏惈冷笑道:“两者有何分别?”
  项少龙这时约略摸到畜牧大富豪的心性,傲然道:“杀人之法,无所不用其极,不择手段,务置敌人于死地;比武切磋,只是看谁的剑法漂亮好看,游戏多于战斗,是另一回事。”
  乌氏惈容色稍缓,显是仍未满意,一字一字道:“我总不能教你杀几个我的手下看看,那如何知你确有真实本领?”
  项少龙眼中锐气闪烁,一点不让地和他对视,微微一笑道:“主人既对少龙有此期望,我便和连晋大斗一场,却不能规定我用什么方法胜他。”
  乌氏惈定睛凝视,倏地仰天大笑,道:“很有趣的孩子,大王一直希望能有赵人折辱连晋,为我赵国争回一点面子。好!让我乌氏惈安排一个宴会,若你可以在大王眼前,击败连晋,我还你婷芳氏。”
  项少龙大喜下拜,暗忖若我不把连晋打得变成另一个黑脸神,项少龙三个字以后倒转来写。乌氏惈和陶方对望一眼,均为他的欢喜和信心大惑不解,难道他真觉得自己能稳胜无敌的连晋吗?
  返回别馆,项少龙刚想溜去找舒儿,却在大门处给李善和另两个特别熟络的武士拦住,硬拉出去说要为他洗尘。四个人趾高气扬地在大街小巷馏跶,与美女眉目传情,甚或随街兜搭、打情骂俏,不亦乐乎。
  李善笑道:“邯郸的美女出名容易上手,以项大哥的人材,勾勾指头,包准美人儿们排队轮候大哥挑选。”
  叫汉东的武士道:“今天项大哥不用在街上勾女人,我们特别安排了几个甜妞儿来悉心侍候。”
  另一个武士查北凑过来道:“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找些残花败柳来敷衍,今天为项大哥找的这个本是身骄玉贵的公卿之女,绝色尤物,只怨她爷不争气,开罪大王,被贬为官妓,保证项大哥满意。”
 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,开始有点明白为何元宗想改变这个世界。唉!但自己又哪有能力完成他的梦想,充其量只能给这些落难为妓的苦命女子多一点温柔怜爱,想到这里,早给三人拥入一所豪宅里。
  一名四十来岁的华衣瘦汉迎上来道:“欢迎项大爷大驾光临,几位爷们请到二楼厢房。”
  四人在厢房席地坐下,侍女送来酒菜,一名叫红娘子的鸨母入房招呼,虽是徐娘半老,可是经过刻意打扮,加上身材保养有方,配上醉人风情,仍相当妖娆惹火,见到项少龙如此俊伟的男儿,招呼得特别热情,媚笑道:“素女立即来陪项大爷,李爷三位要不要试试新鲜的。”
  李善等笑着答应,红娘子款摆多姿地离开。
  项少龙暗忖难怪妓女被称为最古老的行业,且来来去去是那种场面和方式,可是为何以前自己泡酒吧媾陪酒女郎,从没有想过良心的问题,可是现在却隐隐感到很不妥当?门帘外的走廊响起环佩之声,香风扑鼻而来,三名只有一袭轻纱掩体,颇有姿色的年轻女郎,笑脸迎人地进来,坐入李善等三人怀里,媚眼却向项少龙飘来,显是对他大感兴趣。最后红娘子领着一位身材高挑、皮肤皙白,长得非常秀丽明艳,气质雅秀的女子进来,果然没有半点风尘俗气。李善等莫不瞪大眼睛,贪婪地欣赏她裹在轻纱里动人的曲线。
  红娘子未语先笑道:“看娘有没有骗你哩?好女儿你曾遇过比项爷更出色多情的男人吗?”
  那美女楚楚可怜地垂下俏目,不肯抬起头来。项少龙心中不忍,刚想说话,红娘子把素女推入他怀里,坐到腿上。股腿交接,阵阵销魂感觉传来,兼且轻纱里骨肉均匀的胴体若现若隐,项少龙眼花缭乱下,忍不住抄上她的小蛮腰,在她脸蛋香一口。素女垂头不语。
  红娘子向项少龙抛个媚眼,来到他身后,俯身把酥胸紧压在他背上,凑到两人间低声道:“项爷是素女第一个贵客,若非李爷他们祭出乌爷的招牌,奴家还不肯让乖女儿未经调教便来陪项爷呢。念在这点,素女有什么得罪,项爷定要包涵。”说完笑着离开。
  项少龙看素女玉葱似的纤指,听李善等三对男女放纵的调笑声,胸口郁积忿怨难平之气,凑到素女耳旁柔声道:“放心吧!我不会像他们一般不尊重你,我们只是谈天和喝酒,好吗?”
  素女呆了一呆,抬起头来看这奇怪的男人。项少龙朝她微微一笑,素女俏脸微红,赶忙垂首,已没有那么害怕。不旋踵又瞅他一眼,禁不住心如鹿撞,暗想这男人真的很好看,更难得的是双眼正气凛然,天啊!为何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男人呢?项少龙也看得心中一荡,旋即记起诺言,忙将欲火压下。
  素女猛地一咬牙,含羞道:“公子好意,奴家心领,素女今天沦落至此,公子不须对奴家怜惜,也没有什么作用,在这里谁都可以任意攀折奴家呢。”
  项少龙心下恻然,叹一口气。
  素女大奇,主动搂上他的脖子道:“公子似乎满怀心事哩!”
  项少龙望向李善等人,只见这三个男人早已口手并施,对怀中女子施展各种不堪的动作,无暇分神。苦笑道:“现在我只想离去,不愿再见发生在这里的人间惨事。”
  素女大为惊讶地道:“公子的想法与众不同,到这里来的男人,从没有想到奴家们的辛酸凄苦。”又低声道:“素女不是骗公子,而是奴家现在真的想和公子亲热,想要公子像你那三位朋友那样。”
  这回轮到项少龙讶然道:“为何你有这个想法?”
  素女含羞道:“或者是受到他们的影响,刺激起奴家的情欲,又或是爱上公子,奴家分不清楚哩!”
  李善此时搂着怀中女子站起来,喘气道:“春宵苦短,不若我们各往上房行乐去,项大哥勿忘陶爷今晚的约会。”
  正要步出门外,红娘子哭丧着脸进来道:“各位大爷,奴家很感为难!”
  李善大感疑惑,与那官妓坐回地席上,问道:“红娘子乃邯郸官妓司的掌管人,谁敢令你为难,尽管说出来,自有我们为你出头。”
  红娘子有点不屑地瞅李善一眼,转向项少龙道:“不知是谁漏出消息,少原君刚和十多名家将声势吓人赶来宫妓所,指名要立即把素女交给他。”
  李善等一起色变,显是少原君来头不小,是他们招惹不起的。素女“啊!”一声叫起来,俏脸血色退尽,浑身颤抖,像只待宰的小羔羊。
  红娘子叹道:“邯郸现在谁都惹不起少原君,素女,随娘去吧!”
  素女尖叫道:“不!”死命搂着项少龙饮泣不已,使人倍兴怜香之念。
  李善与汉东两人无奈交换个眼色,向项少龙解释道:“少原君是平原君之子,平原君去年过世,偌大家业全落到他手上,我们主人亦要忌他三分,大王看在平原君份上,处处袒护他,若我们和他冲突,先不说能否胜过他手下剑手,纵使获胜,主人亦不会饶恕我们,项大哥,我们绝料不到有这么扫兴的事。”
  项少龙拥着素女灼热无助的胴体,热血上涌,说道: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你们立即离去,当作不知道发生过任何事。”
  二人一起色变。
  红娘子对项少龙颇有好感,闻言叹道:“项爷确是英雄人物,可是如此把前程性命全部断送,真个值得吗?少原君要的只是素女的贞操,项爷迟些来找素女不是一样可共圆鸳鸯梦?”
  李善等人慌忙出言力劝。
  素女忽然重重在项少龙唇上一吻,脸上现出坚决神色,在他耳旁悄声地道:“素女去哩!”站了起来,神情木然向红娘子道:“女儿随娘去!”深情地望项少龙一眼后,缓步出房。
  红娘子叹息一声,追着去了。
  项少龙一拳打在几上,木屑碎裂,怒火溶岩般升腾起来。这是个强权就是公理的时代,只有骑在别人头上,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,保护自己所爱的女子。换另一个角度去看,他自己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妓女,出卖的是智慧和剑术。其它人或者还有忠君爱国的思想,甘于出卖性命,可是他项少龙却绝不会盲目服从任何人,因为他大半年前根本和这时代没有半点关系。元宗说得对,只有把所有国家统一在一个仁爱的政权下,方有机会改变眼前一切,让理想的法度出现。而眼前首要之务,是在乌家建立自己的地位,舍此再无他途。
  四人至此意兴索然,匆匆离去。
  项少龙踏进居所花园,顿感气氛异样,大门处把守的是两名面生的武士,屋内隐隐传来舒儿的哭喊声。项少龙正郁蹙一肚子气,他并非懦弱,只是囿于形势,无法不哑忍恶霸少原君,现在竟有人欺上头来,疯虎般扑往门内。两名武士一声狞笑,伸手拦截。项少龙狂喝一声,硬撞入两人间,肘击膝撞,两人立即惨叫倒地。进入屋子之后,入目的情景使他更是瞠目结舌。
  舒儿被一名锦衣贵介公子搂在地席上,上衣给脱至腰间,被人恣意狎玩,却不敢反抗,只是悲泣。
  连晋和另外十多名武士围坐一旁,笑吟吟看着令人发指的暴行。那锦衣青年刚由舒儿下裳抽手出来,想脱掉舒儿的罗裙。那些武士见项少龙冲进来,纷纷跳起,拔出长剑,而连晋则好整以暇,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,冷冷看他。
  项少龙因木剑太重,没有带在身旁,可是受过最科学和严格训练的他怎会怕这些人,趁对方阵脚未稳,冲入武士群内,抢到其中一人长剑难及的死角处,重重当胸猛轰对方一拳,劈手夺过敌人手上长剑。
  接着剑随意转,施出传自大宗师墨翟的墨子剑法,猛然劈向从右侧攻来那武士的剑上。
  “当!”的一声,那人虎口爆裂,长剑尚未堕地,早给他一脚踹在下阴处,惨叫一声,跪倒地上。
  连晋眼中闪过惊异之色,立起身来,护在那公子之前,舒儿见项少龙来救她,不知哪里来的蛮力,把那公子推开,哭着往项少龙奔来。
  连晋伸脚一挑,她立即仆倒地上,被连晋踏在她赤裸的背上,动弹不得。
  项少龙见状气得差点喷火,横扫一剑,挡开攻上来的五把剑,然后剑生变化,立时再有两人溅血跌退。
  这时他离连晋和那公子处尚有十多步的距离,中间栏隔如狼似虎的十二名武士,眼看舒儿又要再落入那公子的魔爪,项少龙挽起一团剑花,就地滚入扑来的几个武士脚下。
  那些武士何曾遇过这种打法,纷纷腰脚中剑,踉舱仆跌。
  到项少龙跳起来,和连晋已是两面相对,目光交击。
  连晋一脚挑开舒儿,手一动,长剑离鞘而出,蓦地剑芒大盛,往项少笼罩来。
  项少龙想不到对方剑法如此精妙,施出墨子剑法的精华,化巧为拙,一剑劈出。
  “锵!”的一声清响,连晋剑影散去,一缩一吐,化出另一球剑花,流星般追来。
  项少龙待要挡格,后两侧有武士杀至,无奈往后退,先应付迫近身后的敌人。
  连晋一声冷笑,并不追赶。
  “住手!”
  喝阻之声响自门处,陶方和十多个武士疾冲进来,抢到项少龙旁,迫得连晋那方的人退到另一边去,形成两方势力对峙之局。
  半裸的舒儿爬起来,一个泪人儿投入项少龙怀里。
  陶方看到连晋身后的公子,脸色剧变道:“老仆不知孙少爷在此,请孙少爷恕罪。”
  项少龙单手搂抱舒儿,恍然大悟,难怪连晋大胆得敢上门逞凶,原来有乌氏惈的孙子作他后盾。
  孙少爷来到连晋旁,目露凶光,不理陶方,戟指项少龙喝骂:“你算什么东西?本少爷玩你的女人有什么大不了。”
  连晋冷笑插口道:“是他的荣幸才对!”
  陶方陪笑道:“只是一场误会,少龙不知来的是孙少爷!”
  那孙少爷狠盯项少龙一眼。
  项少龙两眼锋芒一闪,毫不退让地回应他的盯视,即使孙少爷这么横行霸道的人也不由地给他瞪得一阵心寒。
  连晋大喝道:“好大胆!竟敢对廷威少爷无礼,给我跪下。”
  陶方在旁劝道:“快向孙少爷请罪!”
 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道:“能要我项少龙听命的只有主人一个,若孙少爷看不顺眼,教人来杀我吧!”低头对舒儿道:“你先回房去!”
  舒儿仰起梨花带雨的俏脸,深情地看他一眼,奔入内宅,一时气氛僵硬至极点。连晋忽然凑过去在乌廷威耳旁说了几句话。项少龙心里明白连晋得到消息,要在赵孝成王前与他较量剑法,所以不愿在此时和自己提早动手。
  果然乌廷威点点头,瞪着他怒道:“我就看你这狗奴才还有多少好日子可活。”愤然率众离开。
  连晋故意擦肩而过,微笑道:“你的剑相当不错,可是欠缺火候,能挡我十剑已相当难得。”说罢扬长而去。
  项少龙平静下来,正暗想要被陶方怪罪,岂知陶方挥退手下,亲切地与他对坐几旁,苦笑道:“现在我的命运已和你挂钩,你若输给连晋,我也没有颜面留在乌家。”
  项少龙大感歉疚,却是无话可说。
  陶方看他好半晌后,忽然笑起来,道:“你真的是个情深义重的人,但这事却与你无关,十二仆头里,我和武黑是主人最信任的两个人,一向势如水火。此次武黑四出造谣,说我因丢失百多头马,故捏造出你一人力抗八百马贼的故事,现在被主人迫得没法,遂拿你去给连晋的剑祭旗,少龙定要为我争回这一口气。”又笑道:“刚才你一个人在连晋面前放倒孙少爷近十个卫士,不但不是坏事,由于此事必会传回主人耳里,当会使他对你另眼相看,只要你再赢连晋,那时将是你和我的天下。”
  李善匆匆进来,惶恐地道:“素女在见少原君前,借口换衣梳装,上吊自尽。少原君震怒非常,声言要寻项大哥晦气。”
  项少龙仿若晴天霹雳,气得手足冰冷,目瞪口呆,泪水由眼角流下。在他的一生中,首次熊熊烧起报仇的烈焰。
  项少龙在房内地席上与舒儿疯狂做爱,尽情缠绵。
  只有她动人的肉体,才能使他在这强权武力就是一切的残酷时代里,寻到避世的桃源。到此刻他终于明白美蚕娘为何宁愿忍受和他分离的相思之苦,不肯到邯郸来。无论如何艰辛,他也要用最残酷的手法,不择手段置少原君于死地,为可怜的素女雪清耻恨。两人相拥而卧,享受男女欢合后的融洽滋味。
  舒儿戚然道:“项郎啊!舒儿真怕很快我们就没有这种快乐的时光。”
  项少龙道:“陶公会去向乌氏惈陈情,说假若任由他的孙子和连晋这样来搔扰打击我,宫廷比武时我将会因心意不宁而落败,所以在比武前,你是安全的。”
  舒儿稍微放心,坚决地道:“假设项郎有什么不测,舒儿定会追随泉下,身殉项郎。”
  项少龙柔声道:“我一定不会输的。”
  敲门声响,春盈的声音传来道:“项爷,陶公着我们来为你沐浴更衣。”
  舒儿欣然坐起来,喜孜孜地道:“这回让舒儿尽心服侍你。”
  陶方透过车窗低声向项少龙道:“我知少龙早猜到要见你的人是雅夫人,自她丈夫赵括战死长平,这荡妇终日猎取美男作她入幕之宾,若试过满意的话,会留下作面首,连晋便是其中之一。”
  项少龙悄声问道:“她的兄长赵孝成王知道她的事吗?”
  陶方道:“全城布满密探,大王怎会不知道?只因当年大王中了秦国范睢反间之计,以赵括代替廉颇,又不听当时丞相蔺相如谏言,派了这只懂空言不知恤兵的赵括出战秦兵于长平,害得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,赵括落得饮恨沙场,回来者仅二百四十人,所以大王对妹子多少心怀歉疚,对她的作为不闻不问。且雅夫人对大王颇有点影响力,你切莫得罪她。”打出手势,教御者起行。
  车内的项少龙心中颇感讽刺,当日初到武安,曾想过要当男妓赚取盘缠路费,岂知今日身不由己,竟真的当起男妓来,顾客就是那雅夫人。他饱受折磨打击,无心窗外不住变换的街景,心内思潮起伏。自己以前的想法非常幼稚,以为凭自己的军事训练修养,可在当时代大展所长,岂知人事复杂处,古今如一,匹夫之勇根本不起作用。
  想掌握自己的命运,必须用非常手段,把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,才可不用仰仗别人鼻息,苟且偷生。眼前最重要的事,莫过于击败连晋,可是早前和他拚过两招,这人的剑术的确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,自己就算加上拳脚,恐亦无奈他何。而且连晋说得对,他项少龙习墨子剑法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光,经验火候未足,怎斗得他过。
  刚才交手,连晋表现得出奇地气定神闲,冷静自如,正是元宗所说真正剑手的境界。而他却暴躁冲动,若不能逆转情况,他必败无疑,如何是好呢?忽地灵机一动,想起绝色美女乌廷芳。假若自己能俘虏她的芳心,会对连晋这自负不凡的人做成怎样的打击?说到追美女,一向是他自认的拿手好戏,乌廷芳这可恶的嫩娃儿怎抗拒得了他。问题是古代没有打电话约会那回事,自己如何向她下手?
  马车经过一列大宅,门前有守卫站岗,又见有衣饰异于赵人的人物出入,心中好奇,扬声询问驾车的御者。
  御者答道:“那是别国人在邯郸的府宅。”
  项少龙心中大喜,想到说不定秦始皇蠃政住在这里,心儿不由跃动起来。马车转右进入另一条石板筑成的大道,朝一座华宅前进。
  项少龙收束心神,向自己道:“项少龙!这是你应该改变的时刻,再不能那么容易对人推心置腹,感情用事。”
  好!就让我施展手段,先征服雅夫人,教连晋受到第一个严重打击。
  换过一身剪裁合身的武士劲服,外罩披风,腰佩长剑,束发且头戴冠冕的项少龙在两名美丽的婢女引领下,昂然步入雅夫人宏伟的府第。婢女领他席地坐下,奉上香茗,姗姗去了,留下他一个人独坐在广阔的大厅里。项少龙闷着无聊,极目四顾。大厅布置典雅,墙上挂有帛画,画的是宫廷人物,色彩鲜艳。厅的中心铺上一张大地毡,云纹图案,色彩素净,使人看得舒服,靠墙的几柜放满珍玩,随便拿一件回到二十一世纪去,一经拍卖,该可一生吃喝不尽。
  就在这时,他心中隐隐生出被人在旁窥视的感觉。项少龙若无其事地往左侧一张八幅合成的大屏风看去,见隙缝处隐有眼珠反光,心中好笑,知道定是雅夫人来看货色。假若自己表现出不安或不耐烦的局促丑态,会教这擅于玩弄男人的荡妇心生鄙夷,想到这里,顽皮起来,站起身来,一把揭掉披风,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雄伟体魄,还伸个懒腰,移往一扇大窗前,往外望去,使雅夫人刚好看到他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轮廓。他挺立如山,一手收于身后,另一手握在剑上,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,一如演戏般,神情十足。他并没有带木剑来,那是他的秘密武器,不想在与连晋决战前,泄露给任何人知道。
  窗外的花园在夕照的余晖下,倍见美丽安逸。
  轻风徐来,令他精神舒爽。他一时间忘了雅夫人正偷看他,想起自己那一个时代。在那时代,弱肉强食虽仍未改变过,可是总有法理可循,国与国间亦有公法。但在这战国的世界里,君主的命令就是法规,大国说的话是公理,这样看来,秦始皇并没有做什么大错事。没有他就没有统一的中国,迟早给外族蚕食吞掉。使中国能保持长期大一统的长城,正是在秦始皇的极权统治下完成的。脚步声响起,婢女来请他人内进觐见雅夫人,嘱他解下佩剑。项少龙知道过了第一关,泰然解剑,随美婢往府内走去。跨过门坎,一位俏妇斜卧另一端的长软垫上,体态舒闲,一手支着下颔,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冷冷打量他,雪白的足踝在罗裙下露出来,形成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横卧图。小厅内没有燃灯,黯黄的阳光由西面的两扇雕花大窗轻柔地射进来。
  婢女退出,留下项少龙挺立门前。斜阳里的雅夫人身披的罗衣不知是用什么质料制成的,或许是真丝杂以其它纤维,光辉灿烂。耳坠是玄黄的美玉,云状的发髻横插一枝金簪,闪烁生芒,衣缀明珠,绢裙轻薄,娇躯散发浓郁的芳香。她的脸形极美,眉目如画,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,诱人之极。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动人体态显露出来的那娇慵懒散的丰姿,成熟迷人的风情,比之乌廷芳又是另一种绝不逊色的妩媚美艳。她的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五岁,正是女人的黄金岁月。项少龙为要征服这艳妇,故意装出不为所动的傲然神态,龙行虎步般来到她躺卧处前五步许,施礼道:“项少龙拜见雅夫人。”话毕毫无顾忌在她惹火的身段行其毫无保留的注目礼,却丝毫不露出色迷的神态,只像欣赏在外厅几柜中的一件珍玩。
  雅夫人一声娇笑,发出比银铃还好听的清脆声音,柔声道:“项少龙!坐吧!”
  项少龙微微一笑,以最潇洒的姿态坐下来,深深望进她的美眸,却没有说话。
  雅夫人不悦地道:“我从未见过像你般大胆无礼的目光,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?”
  项少龙从容一笑,十足的自信自负,道:“臣子怎会不知夫人的身份,却仍改变不了我是男人,你是女人的事实。我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欣赏夫人,正显示夫人的魅力大得足以使项某忘记君臣上下之别。”
  雅夫人一阵发呆,坐直娇躯。项少龙的眼光不由落到她酥胸上,这次绝非造作。
  雅夫人怒道:“无礼!你在看什么?”
  项少龙知道应适可而止,表情忽变得既严肃又恭顺,正容道:“夫人既不喜欢臣子流露真情,请随便责罚。”
  雅夫人有点手足无措地嗔道:“算了!你知不知道为何本夫人召你来见。”
  项少龙很想说自是来陪你上床或下席,当然不敢漏出口来,轻松地道:“当然知道,夫人是想看看项少龙是否是夫人一直在寻找的东西。”
  雅夫人俏目亮了起来,与他对视一会,“噗哧”笑道:“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大狂妄的男人。”
  项少龙微笑站起来,躬身道:“既惹来如此恶评,臣子这便告退。”转身离去。
  雅夫人想不到他有此一招,怒叱道:“给我停下,是否连命都不要了。”
  项少龙转过身来,潇洒笑道:“夫人息怒,其实我怎舍得离去,只是想看看夫人是否会出言留我,好共度良宵吧。”
  雅夫人给他灼灼的目光,迫人的气度,一步不让的言词,此起彼伏的攻势弄得芳心大乱,使她更是艳采照人。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邯郸城外西方的地平线下,小厅昏暗下来,把这对男女溶入诡秘的气氛里。项少龙走到雅夫人一旁的小几前,跪在席上,伸手取过放在几上的火种,剔亮几上那盏精致的,以玉石制成的油灯。灯光里,雅夫人看他那对明眸变成两颗又圆又亮的稀世黑宝石。
  项少龙暗想,自己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么浪漫旖旎的古典气氛,今晚怎样也要得到绮罗丝服下的美丽胴体,把她的身心全部彻底征服。这是每一个曾见过她的男人的梦想,他并不例外。
  他跪行来到她的身前,扶着她的香肩柔声道:“要我把你当作夫人还是女人,夫人请明示。”
  雅夫人发觉完全没法再作顽抗,娇躯一软,倒入他怀里,轻叹道:“为何项少龙你会这么处处逼人呢?”
  项少龙轻狂地捧起她巧秀的玉颔,让她的瓜子俏脸完全呈现眼底,在她鲜美的香唇上温柔地吻了十多下,然后激情地吻她,用尽他以前从电影或漫画学回来,并且又实验过证实是极有其效的挑情方法,努力地挑逗美女。大手趁机移下去,按到她没有半点多余脂肪却灼热无比的小腹。雅夫人娇躯款摆,浑身轻颤,呼吸愈来愈急速,反应不断加剧,显是开始动情。
  项少龙离开她的香唇,审视她无力地半睁的秀目,深情地道:“夫人快乐吗?”
  雅夫人露出茫然的神色,轻轻地道:“我快乐吗?不!我从来不敢想这个问题。”
  项少龙心中叹息,太美丽的女人总是红颜命薄,责任当然在男人身上。不过因为知道美丽只像个梦般短暂,便没有多少美人能在逐渐失去美丽时,快乐得起来。自古美人如名将,不许人间见白头。所以雅夫人要趁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光,恣意猎取美男行乐。但现代的所有研究报告都指出,滥交是绝不会令人快乐的。所以他项少龙一针见血地问这句话,立教雅夫人情不自禁向他表露真心,因为给他击中要害。
  雅夫人娇媚一笑,捉紧他一双手,然后把他拉起来,小女孩般开怀地道:“但我知道今晚将会很快乐,来!到我的房去,那里预备了一席酒菜,我们边喝酒边谈心好吗?”
  雅夫人把美酒送到项少龙唇边,俏脸泛起迷人的笑意,道:“这是第一杯酒,少龙我们一人饮一半好吗?”
  项少龙暗笑无论她出身如何高贵,地位如何高不可攀,始终还是个需要男人爱护怜惜的女人,自己就凭这点,可使她无法抗拒自己。征服她唯一的方法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女人,而更重要的是使她觉得做女人比做夫人好。他很有把握做到这点,唯一的问题是到底连晋在她心内占有多重要的位置,因为他亦是个非常吸引女性的男人,雅夫人可说是他和连晋的另一个战场。